禍福之忍第七十三

禍福之忍第七十三

禍兮福倚，福兮禍伏，鴉鳴鵲噪，易警愚俗。

白犢之怪，兆為盲目，征戍不及，月受官粟。

熒惑守心，亦孔之丑，宋公三言，反以為壽。

城雀生烏，桑谷生朝，謂祥匪祥，謂妖匪妖。

故君子聞喜不喜，見怪不怪，不崇淫祀不虛費，不信巫覡之狂墈。信巫覡者愚，崇淫祀者敗。噫，可不忍歟！

【譯文】

人們如果遭受災禍而能夠吸取教訓，那么災禍就會成為過去，幸福隨之而來；人們如果在幸福之中驕奢淫逸，那么幸福就會離開，災禍隨之而來。因為禍福是互相包容、互相轉換的。烏鴉或者喜鵲鳴叫，預示著不同的兆頭，容易對愚俗之輩起到一定的警戒作用。

宋國一戶人家的黑牛生下一只白牛，預兆著眼睛會瞎，雖然父子倆眼睛先后變瞎，但他們因此都免于從軍打仗，而且還享受到官府的救濟。

宋景公時，熒惑纏住心星，預示著將有大禍降臨于宋國。但是宋景公并沒有將此次災禍移加給丞相、百姓、年成，他所說的三句有仁愛之心的話感動了上蒼，景公不但沒有遭遇災禍，反而延長了21年的壽命。

商王帝辛的時候，雀在城邊生了一只烏鴉，這是吉祥的兆頭，但帝辛因此而不再管理國家，致使國家滅亡；商朝武丁的時候，本應長在野外的桑和谷都在宮廷里長了出來，這是兇險的兆頭，但武丁因此而精心治理國家，使得商朝又興旺起來。

因此，君子要聞喜不喜，見怪不怪，不因災禍將至而恐懼，不因幸福將至而歡喜，不花費錢財在不該祭祀的時候進行祭祀，不相信男女神巫的一派胡言。相信神巫的人是愚蠢的，崇奉淫祀的人注定會失敗。啊！事在人為，又何苦聽信神巫之言？面對災禍和幸福，人們一定要沉得住氣啊！

【評析】

“福兮禍之所倚，禍兮福之所伏。”其大意是，禍是造成福的前提，而福又含有禍的因素。也就是說，好事和壞事是可以互相轉化的。當遇到災禍事時，如果人們能夠吸取教訓，改正錯誤，就能讓災禍成為過去而讓幸福降臨；相反，如果人們在幸福之中驕傲放縱，幸福就會離去，而災禍就會降臨。

典例闡幽　王羲之隱忍而活命

初夏的一個早晨，王敦起床不久，錢鳳急如星火地走進王府大門，直奔客廳而來，王敦得報后立即到客廳與他見面。二人關起門來，談起了“謀反”的機密。

錢鳳用極為神秘的口氣，小聲地對王敦說著。錢鳳帶給王敦的似乎是一個不祥的消息，王敦聽著聽著，眉頭也漸漸地皺了起來。王敦突然神情激動地站了起來，手一揮，正要開口說話，突然停了下來：原來他透過窗子，看到對面房間里垂著的帳子動了一動，這使他想起侄兒王羲之還在床上睡覺。

王羲之這年才十一二歲，平時最受王敦器重。王敦把王羲之看做是維持王氏家族地位的“榮譽”標志之一，是王家下一代人中的佼佼者。這一次，王羲之已連續幾天吃住在王敦家中了，他的臥室恰好緊挨著客廳。當錢鳳到來時，因為雙方都很緊張，王敦便把王羲之在屋里睡覺的事忘得一干二凈。直到王敦站起身來，看到帳子動了一下，才想起來。于是，王敦大驚失色。

策劃起兵、奪位，是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，一旦走漏風聲，策劃者的身家性命將難保，王敦和錢鳳對此是十分清楚的。經王敦一提醒，錢鳳慫恿王敦去殺王羲之。

半晌，王敦沒有吭聲。

“大將軍，要成大事，不敢作敢為不行。當斷不斷，反受其亂啊！”錢鳳焦急地催促王敦下手。聽了錢鳳的話，王敦心一橫，腳一跺，說：“對，不能兒女情長。”接著轉頭向著王羲之睡覺的那個房間點點頭，“羲之呀，你就莫怪我這做伯伯的無情無義了！”王敦說著“颼”的一聲，拔出了寶劍，提劍直奔王羲之睡覺的床前。

王敦進屋后撩起帳子，正待揮劍砍下去時，卻突然停了下來。原來王羲之這時發著微微的鼾聲，睡得正香甜哩，頭歪在一邊，胸脯隨著均勻的呼吸一起一伏，王敦掀起帳子，王羲之也毫無反應。王敦愛憐地望著侄兒，慶幸自己的密謀并沒有被侄兒聽去，于是，打消了殺侄兒的念頭。王敦收回寶劍把它插入鞘中。

多危險啊，王羲之差一點就成了伯父王敦的刀下鬼了。實際上，打錢鳳進門時起，王羲之就已醒來，無意中偷聽到了伯父與錢鳳的談話。很快，王羲之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非常危險。

當王敦提劍向他走來之時，王羲之緊張的心幾乎堵住了嗓子眼，他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，兩眼閉著，神態自若，完全像睡著一樣，一點破綻也沒有露出來。王敦因此才沒有下手。王羲之以自己的機警，避免了一場無妄之災，保住了自己的小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