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先秦散文·國語·叔向與子朱不心競而力爭》原文鑒賞

秦景公使其弟鍼來求成^①，叔向命召行人子員^②。行人子朱曰：“朱也在此。”叔向曰：“召子員。”子朱曰：“朱也當御。”叔向曰：“肸也欲子員對賓客也。”子朱怒曰：“皆君之臣也，班爵同，何以黜朱也?”撫劍就之。叔向曰：“秦、晉不和久矣，今日之事幸而集^③，子孫饗之。不集，三軍之士暴骨。夫子員導賓主之言無私，子常易之。奸以事君者，吾所能御也。”拂衣從之，人救之。平公聞之曰：“晉其庶乎!吾臣之所爭者大。”師曠侍^④，曰：“公室懼卑，其臣不心競而力爭。”

【注釋】 ①秦景公：秦國國君，公元前576年——公元前537年在位。 ②行人：外交人員，掌管賓客之官。 ③集：成。 ④師曠：晉國主樂太師。

【今譯】 秦景公派他的弟弟來到晉國，請求互通盟好，叔向命令把掌管賓客的官員子員叫來。掌管賓客的子朱說：“子朱在這里。”叔向說：“讓子員來。”子朱說：“現(xiàn)在我值班。”叔向說：“我想讓子員來接待賓客。”子朱生氣地說：“都是國君的臣子，官位相同，為什么要排斥我呢?”撫劍就沖向叔向。叔向說：“秦、晉兩國不和已經(jīng)很長時間了，今天的事幸運的話就能成功，后代都能受益。如果不成的話，就可能發(fā)生沖突，犧牲很多士兵的生命。子員能夠忠實地傳達賓主雙方的意見，不會摻入個人見解，你卻常按個人的看法更改辭令。你這種奸詐地侍奉國君的人，我能對付得了。”提起衣襟來就跟子朱廝打，人們把他們勸解開了。晉平公聽說了這件事，說：“晉國有希望啊!我的臣子爭執(zhí)的是國家大事。”師曠正好陪侍晉平公，他說：“晉國怕要從此衰微了。晉國的大臣不能為國家大事，以心力相爭，卻因為互不服氣，以武力相爭。”

【總案】 《國語》善于以簡練而精彩的敘述、描寫，與人物的語言、對話相結(jié)合，完整而生動地敘述事件、塑造人物。本文中，一來一往，激烈爭執(zhí)的對話;“撫劍就之”、“拂衣從之”的動作描寫，把叔向、子朱兩人互相爭吵、廝打的場景描摹得維妙維肖。

平公與師曠對叔向、子朱之爭不同的看法，作為對事件的評論，在敘事之后并列而出。作者雖然沒說誰說得對，但傾向性顯然在師曠一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