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夜宴桃李園序

春夜宴桃李園序

唐·李白

【題解】

李白，字太白，號青蓮居士，是盛唐著名的詩人，有“詩仙”之美譽。本文是李白與堂弟聚會作詩時，為他們的詩集而寫的序文。文章記敘了李白在春光明媚的月夜，與堂弟在桃李芬芳的名園聚會時，飲酒賦詩、高談闊論暢述天倫之樂的盛況。這是一篇膾炙人口的抒情散文，從中可以見出李白師法自然的創作主張。

【原文】

夫天地者，萬物之逆旅[104]；光陰者，百代之過客。而浮生若夢，為歡幾何？古人秉燭夜游，良有以也[105]。況陽春召我以煙景，大塊假我以文章[106]。會桃李之芳園，序天倫之樂事[107]。群季俊秀，皆為惠連。吾人詠歌，獨慚康樂。幽賞未已，高談轉清。開瓊筵以坐花，飛羽觴而醉月[108]。不有佳作，何伸雅懷？如詩不成，罰依金谷酒數。

【注釋】

[104]逆旅：旅舍。逆，迎。

[105]良有以也：確實有原因。

[106]大塊：指大地，大自然。假：借，提供。文章：指錦繡似的美景。

[107]序：同“敘”，敘說，暢談。

[108]飛羽觴：比喻傳杯遞盞，開懷痛飲。羽觴，古代的一種雙耳酒杯。

【譯文】

天地是萬物暫時歇息的旅舍，光陰是古往今來的過客。而人生如夢，歡會聚首的樂事能有多少呢？古人秉燭夜游，確實有他的道理。何況溫暖和煦的春天以秀美的景色召喚我們，大自然又將錦繡風光賜給我們。我們相會于桃李花園，暢談兄弟間的樂事。諸位賢弟英俊挺秀，都有謝惠連一樣的才華。而我詠詩頌歌確實自愧不能和謝康樂相比。對幽雅景色的欣賞情趣還沒完畢，高談闊論又轉入了清雅。在花間擺出豪華的筵席，在月下與眾人不斷地傳遞杯盞，全都沉醉在皎潔的月光之下。如果沒有好詩，怎能抒發高雅的情懷？如果有人吟不出詩來，就依照金谷園的宴飲規矩，罰酒三杯。

【評析】

本文是一篇寫宴飲游賞活動的序體駢文，記敘了李白在一個春天的月夜、風景優美的花園里與諸兄弟聚會賦詩、歡宴暢敘的情景，其意不在描寫傳杯遞盞之舉，而重在抒發人生之感慨。

作者分三個層次描寫了這次宴會，即宴、春夜之宴、春夜桃李園之宴。對于這次夜宴的描寫，作者將其落筆在“敘天倫之樂”上，著重突出了兄弟之間的手足之情，體現了兄弟間的互敬互愛。接著又正面描寫了夜宴的情形，表現了李白熱愛大自然、熱愛生活、自由奔放的浪漫主義情懷。最后作者在發出“浮生若夢，人生幾何”的感慨之后，又筆鋒一轉寫飛觴吟詩，表現人生之樂，讓人禁不住浮想聯翩。

文章雖短，但脈絡分明，層次井然，真可謂是一篇佳作。